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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长生劫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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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部的人白天找到我,跟我说考古队里已经有人到了,让我可以着手开始一些准备工作。这差事听着就烦人,我后悔没赶紧溜掉了。无利不早起,同样给人做事的,我才懒得包揽这些准备工作,等人齐再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有件消息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上头的人有意培养我们这批人,所以小爷我自小在军部里接触过不少考古方面的工作,但实地考察上,我还真是没什么经验。

道上很多神乎其神的故事我听人家说过许多,但听得刺激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下去要遇上这些事,小爷可不想试试自己有没有成为传奇的命。

先到的那位听他们背地里说起来,应该是个行家,要不是行家军部耗费那么大人力物力找他就是白浪费了。比起我们这些家族手艺的继承者,大学课本都没背熟就赶鸭子上架的,俗称未来的栋梁现在的拖油瓶的,新来的应该会比较靠谱。

或许可以巴结一下。

宿舍位置顺便问个当兵的都能问到,更何况我本来就窝在这个大学的研究室里面,清空了一栋宿舍楼这种大事,就算不特地去打听也能知道。

我顺着门牌号一路摸到了新来的宿舍,被准许进屋之后,迎面而来的居然是被这个新来的喊了名字。

愣了一下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好好端详了眼前人一番,人长得挺好看的,估计队里的小姑娘见了得倒戈一大片,但怎么说,这人身上散发出来巴结难度相当高的气场,是我过去人生中绝对没遇过的品种。

“你认识我?”

刚问了这话我就想敲自己脑袋,都是同一支队伍的,资料随时都能查到,看来这位老兄准备功课做得相当充足啊。

新来的摇了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要是我竖起一根手指来,他会不会跟着手指移动视线?

我站在门外,觉得目前的处境有点尴尬,决定先把法宝露出来,“听说军部那边忙得要紧,都没来得及给你接风,我刚到街上转了一圈买了点糖油粑粑,是长沙这边的小点心,带来给你尝尝。”

我拎着点心,借着放桌上的动作,顺势就进屋里去了,碗筷一摆,顺势也坐到他对面去了。

硬着头皮做出这种自来熟的态度,应该能打消不少人的防备心,但我坐定一看对面,那双黑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大学里的女生都说我长得一脸随和,天然无公害,看来纯属屁话。

“你就是张起灵吧。对我们这帮人来说,每找到一个张起灵都是一件大事,没人会不知道你。”我给他交代清楚,以防他真拿我当小贼。

但他似乎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看着我,还是看见了我的背后灵,道上应该也有懂这些神通的人才吧?

想到这个我就有点瘆的慌。

“你来做什么?”新来的终于开口了。

但这问法显然让我更为尴尬,我推了推放他面前的碗筷,糖油粑粑软乎乎的都快融化了,“让你感受一下长沙特色?”难道小哥你更喜欢长沙臭豆腐?

我总不能说兄弟我是来勾搭你的,下广西之后多多照应点,你保我无忧我给你提鞋捶背都成。

但是现在我的话中意没有传达到对面,话面意的亲切也丝毫没有传达过去。

新来的忽然站了起来,捉住了我放桌上的手。

“怎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该不是要揍人吧?那我应不应该喊个救命,人来了会是救他还是救我?

紧接着,我的大脑几乎死机了几秒钟,他另一只手忽然摸上了我的脸。

难道这新来的是喝过洋墨水的海归,现在要跟我行贴面礼?但我根本没做任何准备工作,我只知道他叫张起灵,打哪来的干过啥的都一无所知,关键是这洋礼我也没学啊。

但是很快,我发现我根本用不着在脑海里搜寻洋礼的步骤,新来的那只手顺着我的脸一路摸到了我的脖子,在我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准备喊出来的时候,又忽的抽手。

无数情色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压都压不住。

新来的重新坐下来,大约是我神情怪异,还反问我怎么了。

他娘的装的一脸无辜,骂人的话几乎就在我喉中,我立刻夺门而去,也管不上打不打好关系了,冲出宿舍楼我大喊了一声才算是痛快了。

非礼啊这丢人的话总算是没有叫出来。

我绕着操场跑了好几圈,但根本没法平静,一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日,我明天还得搬过去那栋宿舍楼,真是想躲都躲不掉。

第二天我机智地找了间离新来的最偏远的宿舍住下,也刚好那会儿要忙点东西,几乎都得泡在图书馆,正好躲着他过日子,一连几天偶遇上那新来的我的心情只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但他倒也没怎么再做奇怪的事,只是遇上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会停在我身上。

一直到了元旦,零零散散地来了些人,但考古队里那几个还是没点消息,我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年末了人都忙着赶实验赶论文,再者广西那边传来了坏消息,还需要点时间做清理工作,事情得押后到年后。

今年春节来的挺早的,我细算一下,押后一个多月,时间虽短,但学校放假,图书馆大门一关,只能和这个新来的朝夕相处我估计得疯掉。

就算现在不疯掉,等去了广西也不知道要同进同出多长时间,现在不把关系搞好了,到时候也是个麻烦。

实属无奈,我往好处想了想,说不定那天我只是误会了他的举动,其实他只想告诉我你哈喇子流到脖子了我给你擦擦。

草。

我蹲宿舍大门抽了好几根烟,才做好了决心,上楼,第二次去敲他的房门。

但是这次里面没有任何人声。

这大晚上了人不在,新来的平日里也不像有事要忙的,该不是流连风花雪月之地?

说起来这人除了可能做了点准备工夫,上次进他屋里除了些生活用品也没见其它东西了,桌上连个小本本都没有,手艺人真是有恃无恐啊。

我在他房门前转悠了一圈,也不想再等了,要是人家找到了个好地方准备玩到天明呢,这大冷天在门口冻一宿实在太蠢了。

刚要打道回府,就见新来的沿着楼梯转角上来了,他迎面看见了我在他门前,有些意外,“什么事?”

看来这回能好好交流了,我暗暗给自己鼓劲:“队里放假啦,考古队其他人要等年后才集合,广西那边出了点状况,我来通知你一声。”

“进来说。”张起灵开了门。

我一听,哪还得了,小爷我是摔一坑里还会再跳坑一次的人吗,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没多大点事,很快就说完。”

张起灵点了点头,站门外准备听我细讲。

“广西张家铺遗址在一个苗寨里面,以前的一些挖掘报告上,说到过一种叫密洛陀的东西,这种东西藏在山体里面,凶猛得很,你之前的一个张起灵教他们用铁水浇铸,把它们封住,挖掘出来。那段山体是我们进古楼里面的必经之路,上一队人进去之前做过清理工作,不过看来这东西繁殖得挺快,那边的人要重新把路清理一遍,我们才能进去。”我大致跟他说了一遍,其实对于密洛陀是哪种生物我还搞不懂,听着像是某种大型地鼠。

张起灵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出任何状况外的事情,我也放开胆子了:“这段时间也没活忙了,你可以回老家过个年,等清理工作好了,我再联系你。”

“老家没人。”他说。

这小哥看来身世略惨啊,我忙补充:“那留长沙也挺好啊,长沙老街这边过年热闹,瞧你每天早出晚归各种忙,今年就留这玩玩吧。”

张起灵没再回话,过年一个外乡人听着确实挺可怜的,我都想抽抽自己嘴巴了:“大部分人还是会回去过年的,不过也有些忙得放不成假的,学校里不会太冷清。反正都是闲着,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你不回家?”张起灵问,他的眼神不像问家常的。

“都是那么回事吧,打小就没什么老家了。”我讪笑,有些东西从小都没有,那也就习惯了,说出来反而有矫情的嫌疑,“不过我跟你说吧,除夕那晚大街小巷可热闹了,放鞭炮烟花搓麻将的,玩个通宵都成。”

但张起灵没被我的话感染,一脸严肃,“你不是齐家的人?”

“我姓齐,当然是齐家人啊。”

“老九门的齐家。”他说。

我看着他那双眼,不知他究竟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但起码现在我明白了,他对我感兴趣那肯定是不怀好意,“我跟齐家的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话毕,我立马从他身边走过,往自己宿舍的方向逃了,“天晚了,都早些休息吧。”

结果,历史又重演了一遍,他拉住了我的手臂,这人看着瘦弱但力气大的吓人,一下把我拧到了墙边,正对上他的脸,妈的,一次比一次狠了,当小爷好欺负吗。

我正准备发作,他却先开口了:“你跟张家什么关系?”

这算什么话,我越来越摸不着头脑:“那也跟你没关系。”

我纯属是赌气,佛爷人不错,军部的人都说他严厉,但对我们这些年轻的都挺照顾的,要说到关系自然也是良好的上下级关系。

“有关系。”他说。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关系,“因为你也姓张?”

这下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张家不是张佛爷家,可能是指东北那个神秘的家族,佛爷的本家人。因为张起灵计划,所以我还是知道了点关于那个张家的事情,据说是掌握着长生秘密的家族,这些个古老的大家族都爱把秘密葬在他们祖宗那里,所以才有了要找出张起灵这个族长,探索他们家古墓的工作。这事情上头也透露的不多,只有考古队的几个人知道,对于借考古的名头来探寻长生秘密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上头的私欲,总不可能广而告之。

真要说关系还是有点关系的,毕竟也是有了他们老张家,我才能混几口饭吃。

我看他眼神中仿佛有些无措,才想起了张起灵这个人的一些状况,也就放弃了抵抗,“你别操之过急了,失忆这事要慢慢来,越要想起来就越想不起来,你说的那个张家的事情我确实一点都不清楚,安心过个年,等年后去了广西,说不定就能查出些什么来了。”

但张起灵没有松开手,或许因为我是这支考古队的,他才想急于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失去记忆应该是件挺可怕的事情,尤其听说他有十年一次的失魂症,一生都徘徊在失去和寻找当中,太让人崩溃了。

沉默许久,张起灵动了动嘴唇,终于打算结束这个木头人游戏,但他下一句依旧是问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句把我彻底震住了,这人闷声半天脑回路也不知怎么转的,问的问题越来越毒。

“我查过齐家有个儿子叫齐羽,这支考古队明面上是都是学生,但暗地里把老九门第二代都集合其中,如果你不是齐家人,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分析起来真是头头是道,原来这人也不是个呆子。

但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哥你想太多了,哪来这么多阴谋论,这就只是一支很普通的考古队。”

“你曾经失忆了。”张起灵还是揪着我的问题不放。

妈的,到底哪个老东西跟他说了那么多事,我有点烦躁,“对对对,我是曾经失忆了,在我小的时候大病了一场,醒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那会儿我刚开始认事,忘了的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凭这个你觉得我是张家人?”

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用自以为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我跟你们张家没有半点关系!”

上下打量了一下杵在我面前的人,近在咫尺,姿势暧昧,而后我觉得有必要再补充一句,“我他妈的也不想跟你有半点关系!”

我一把推开了他,张起灵似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没有要拦的意图了,我这一推很轻松就把他推开,见他毫无反应,我逃似的赶紧窜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

这一趟好像跟我的初衷截然相反了。

这人真是个大麻烦,尽知道些多余的事。我细想下来,其实知道我事情的人不多,张齐吴三家的老家伙,解家知道多少我不敢断定,解家的人都散发一股沉闷死板的气场,拒人于三百尺之外,我接触的并不多,其它三家也不可能多事。

政界上的内幕我不太了解,但佛爷他被陈情派的人打压,在军部的实权被人蚕食已经是很长时间的事情,他连自己的状况都烦着,不可能把我的事情揭发出来,给自己火上浇油。

齐家更不可能,要是我落下了把柄,他们齐家也是第一个遭殃的,假冒人是死罪,牵连到齐家,查起来他家底子比我鞋底还黑。

难道是吴家?听说吴家盘口的接班人本应该是吴二白那个刺头,但吴家三儿子吴三省做事比他猖狂,在行里也混的很开,两人之中谁会继承吴家盘口也是件引人注目的事。但吴家家事,把我拖下水毫无意义。

我挠得头皮都快脱掉一层了,难道吴家那两儿子争权,要揭发我的事,抢先在我身上立功吗?那告诉张起灵做什么,他们要拉拢张起灵?所以共享情报?

真是日了狗,我越想越觉得可能,吴老狗肯定把我的事给说出去了,还好我机智。

我点了根烟,蹲在门后,琢磨要怎么去反击,也不能打草惊蛇,在长沙吴家的势力分分钟能把我晒成老腊肉钓尸,但第一次密谋这种事情,除了觉得刺激兴奋,就是处处感觉无从入手。

冷静想想,吴家这么大一盘子,是我一个人能灭的了的吗?

我必须要找点同盟来对抗吴家。

跟吴家对着干的,不就是陈皮阿四了嘛!文锦就是个方便的切入点!

暗中定了这么个大方向,第二天的时候却是被军部的人给敲门打断了,彻夜未眠,我的反击大计还没来得及详细到章节点,军部的人半强制性地把我拉到了附近的早餐店,包房,一顿好吃好喝,最后把一件大事摊到了我身上。

“你没听清?那我再给你说一遍。”那军官笑得亲切,再重复一次晴天霹雳,“上头让你监视张起灵,有异常举动随时报告。”

我的脑袋昏昏涨涨,第一反应是他摸我脸算不算异常举动?

“这人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上头的安排,不过我想你也有自己的猜想。”军官笑着把最后一个包子夹到了我碗里,在我看来简直是幸灾乐祸。

我怔怔地拿起包子,咬了几口,军部确实有理由监视张起灵,毕竟他以前就玩过失踪,“为什么要由我来?”

军官瞥眼看了看天,“上头的安排,队里目前只有你跟他到了。”

他娘的这意思是他们赶着回去过年了要留我一人孤军奋战,当然,这只是我乐观积极的想法,要悲催消极一点,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怎么才算是异常举动,他大便次数多了还是思乡跳起了秧歌?”

军官呵呵笑了两声,典型的笑脸虎,不知底下卖的什么药,“一切你认为会阻饶工作顺利进行的举动。”

报告长官,他影响了我的工作情绪。当然,这话我只能咽在喉咙,军部的人都走了,我慢慢把早餐吃完,觉得事情太他妈的乱,但首要的是我该回去补个觉。

从店里出去,清晨的太阳早市的喧嚣都让人无比烦躁,顺带,在让通宵的人目眩的光影不远处,出现了我的工作目标。

张起灵他正在马路对面的一家铺门口坐着,看着的应该是从报童那买来的晨报,他忽然一抬头,注意到街对面的我。

难道我的视线扎他头上弄疼他了么,这人还能不能再机警点。

我走了过去,才发现他看的不是报纸,是张长沙地图,上面画了些标记,不知道表示什么,我问他在做什么。

他合上了地图,“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难怪经常不见人,原来是在寻找过去这份人生大业,我叹了口气,坐到了他旁边,把打包的点心放中间,分了他一些。

“那你想起些什么没?”我问他。

张起灵没有回我,啃着点心,看着有些阴沉的天。

我想了想,便对他说:“我带你去走走吧。”

“去哪?”他问。

“吴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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