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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师弟很难为12(完)

十二


张起灵比吴邪高一级。


大二学生刚从粉嫩小鲜肉混成了老油条,又没有实习论文要忙,常是哪里需要往哪塞,张起灵作为学院活生生的招牌,在新生报到处坐镇了足足两天,唯一让他觉得这趟不亏的是,他又遇上了那个扒谱的师弟。


算起来,阔别一年并不太长,可从题海脱身,经过漫长暑假的洗礼,这些少年人仿佛都跟破茧成蝶似的,个个都活泼得不像话,那小师弟也没再对着考卷跟曲谱愁眉苦脸了,一举一动都是逼人的朝气和张扬。


他是自个儿带行李来的,也没同行的伙伴,四处张望,最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冲一排师兄师姐笑了笑,拿着录取通知书自我介绍了一番,对着的不只是张起灵,还有一群热情的前辈,有自来熟的看这师弟脸嫩得可爱,自报家门还把手机号报上,把师弟吓得惊慌失措。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递了几张表格过去,小师弟才得以脱了身,挤到桌边上,俯下身,落笔签上了名——吴邪。


张起灵是知道他名字的,他曾听过别人这么喊他,有那么段时间,他还在想着‘xie’是哪个字,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然后他就见吴师弟把表格还给了他,笑着问师兄叫什么,那笑容明亮清澈,比这盛暑的阳光还要夺目。


张起灵稍愣了愣神,吴邪虽变了许多,但永远都像个孩子,笑起来仿佛没有任何烦恼,急跳脚时就像是炸毛的小动物,依旧是他熟知的那人。


他甚至熟知吴邪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在当年花影间隙中音乐室传出的曲声,像是在校运会上转身一眼将他从人群中捞了出来,像是偶尔路过他课室时在朗朗读书声中被他的话音勾走了视线。


那些冲淡了许多的高中回忆,满花园的芬芳与清寂,洗得发白的校服跟一把音色永远清亮的吉他,散落在地的六线谱跟作业草稿,两轮寒暑,似有若无的一点悸动,忽然如潮水般袭来。


他跟他终于开始认识了。


可张起灵大概天生没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本事,他走的还是高中时代的老路,除了看着,暗地里帮衬一两下,并没刷到什么存在感。


之后,又六年,借着胖子的邀约,一段没头没尾的感情才死灰复燃了。


这点甜头尝得他忘乎所以,那些曾以为不会再进一步的距离,被他大步大步地迈过,张起灵恨不得缩地成寸,直接将人扣在怀里,再也不要分开,直到吴邪试图挣开他的手,在坑坑洼洼的海滩上,在潮水冲刷走欢喜的夜里,说他管得太多了。


张起灵如梦方醒,在实验室里看着吴邪忙碌的背影,一整个晚上,他慢慢看着自以为了解的师弟,变得捉摸不透、若近若远,这份感情像是成了一道刺,生硬得卡在他喉咙,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来。


可假若再也无须思前想后,一切也无非过往,若成过往,吴邪带走的将是他大半的青春与生活。


人生在世,有些叫生存,有些叫生活,张起灵的生活牢牢牵系在了吴邪身上,不在意了,那些逝去的年岁与人生也连带着毫无意义。


“吴邪,”张起灵尽情拥抱着他,贴在他耳边说道,“我爱你。”


爱一字像是百发百中的箭,出了口,就再也没有回寰余地,说者跟听者都逃无可逃。


张起灵叙述事情的方式像是写论文,听着感觉很好玩,吴邪躺在他怀里听完,忽然有些无措,头一回对被人深深爱着这点感到惶恐,乃至于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张起灵看了看他,也没催他,起身将吴邪抱到浴室洗了个澡,吴邪累得一点也不想动,兴致过去了,被张师兄一个爱字砸得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看着他给自己清理身体,不知不觉又吻成了一团。


出来后饭都冷掉了,张起灵原本想拿到楼下饭馆热一热,吴邪摆了摆手,说是风雨还没过去,干脆胡乱就着冷汤冷菜填饱了肚子。


夜已经很深了,累到了极点,吴邪反而躺不下,硬是爬起身来,从旅馆里翻出了烟,他将椅子拖到了窗边上,坐着吹风,雨从这方向进不来,来自海上的风比空调还解暑气。


吴邪有些生疏地点了火,一点一点抽着惦记许久的烟,舒畅地吐出一口气,被雨水糊掉的夜色又蒙上了烟雾,前方连影都看不清了,他感觉自己像是看门的金大爷,忽然间就老了。


倒是张师兄靠在床头,拿出来干活的电脑半天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吴邪看,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眨个眼就可能溜掉,跟梦一样。


吴邪走到哪,那双眼睛就跟到哪,小师弟感觉自己被一只特务猫盯上,无奈地笑了笑,将手机翻了出来,丢给了张师兄,说道:“无聊就看看吧,我出海拍的照片,大半都糊掉了,以我的PS技术没办法妙手回春,等回去就删了。”


照片都是渣渣的集合体,不过好在张师兄并没发表评论,比起吴某人的拍照技术,他更感兴趣的是吴邪在海上见过的人和风景,仿佛通过手机镜头的视线,他能从中了解到吴邪的想法一样。


吴师弟身上少了道逼人的目光,也不再装作到处看风景了,终于敢回头看几眼张师兄,后者正低头翻着照片,脸上不见有什么表情,不过吴邪知道他现在挺高兴的,只有对象是感兴趣的东西时,张起灵才会费上点心思,不然宁可埋头在文献堆里,而如今那堆文献显然失宠了。


但没过一会儿,张起灵忽然抬头问他:“薛定谔?”


吴师弟最近一听这名字就头大:“别来,师兄,我不喜欢听量子论。”


闻言,张师兄走到他跟前,一手撑在了椅背上,一手将照片递到了他面前,那不是吴邪在海上拍的,是先前小花发过来的图,在实验室门口偷拍到的,角度比较寸,两人就像是在亲吻,被小花配了字逗他玩的。


吴邪才发现这张图也不知什么时候藏在图库里,结果他本人还没留意到,就被张师兄翻了出来。


张起灵低头亲了亲他嘴角,问道:“你之前就知道?”


吴邪禁不住大笑起来,动作太大,不小心扯着后边,生理盐水都从眼角冒出来了,他的笑还是停不下来:“我不知道啊,小花这可怕的欧洲血统,真该改行做算命的。”


那时候他确实不知道,还一直以为自己想多了,不过若是在那时吴邪知道藏在黑箱里的秘密,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关系了。


“那你呢?”张起灵又问。


吴邪明白他的意思,师兄想问是,那你喜欢我吗?可他并没有回答。


两人无声地对视半晌,吴邪没躲开他,最后缓缓点了点头,除了点头别无他法,因为一摇头,这事就变了性质了,这使他的回答更像是妥协。


但张师兄这次并没有善罢甘休,还是盯着他不放,吴邪叹了口气,忍不住上手摸了把他的脸,重复了一遍:“我真不知道。”


除了家人,吴邪从没把别的什么东西看得特别重,如果爱情都跟张起灵说出口的那样沉重,谁知道轮到他时,他会不会临阵脱逃呢?


吴邪想努力回应,又害怕叫张师兄失望,感觉随口回他一句,都像是夸下不切实际的海口,他害怕自己办不到。


“不过,”吴邪补充道,“想到你,我就觉得特别安心。”


台风比较小,白天醒来时已经没风了,太阳照常高挂,气温依旧努力朝40℃飙升,拉开窗帘,能看见海边小城的港口挤满了船只,海上波光熠熠,野猫跟海鸟歇在岸边上,等着船员抛来几条小鱼,风光一片晴好。


吴邪睡得晚,可能床没在晃,可能累得彻底没劲了,可能挨着的人睡得平稳,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起来一看时间,连下午茶的点都过了,张起灵正在旁边忙着做论文,见他醒来,干脆合上电脑罢工了。


“师兄,你起真早。”吴师弟睡到大傍晚,还有脸打着哈欠嫌早,然后他回了回神,才想起来,“不对,已经不是在海上值夜班了。”


张师兄也晚睡了,但生物钟不留情面,依旧是准点起,见吴邪睡得沉,他还悄悄出了趟门,去港口检查他们运回来的机器,这玩意在海底沉了一年多,果然废得不能再废了,他处理了一下,最后托人卖掉了。


他告诉吴邪后,这小师弟感觉挺可惜的,费老大劲捞回来,就想给张师兄个惊喜,结果这惊喜已经报销了,他的心情忽然有点低落,张师兄怎么劝也不管用,吴邪本就觉得承不起他的情意,现在更受打击了。


张起灵干脆将他拉了出门,吴邪身上还难受,两人便沿海边堤岸踱着步走,渔船回港后,这片腥味比较重,不过两人都习惯了,吴邪在海上闷了一个多星期,见着什么都觉着新鲜好玩。


半路上吴师弟还捡了只等着船家分鱼吃的猫,痛快地撸了一把,然而这吃货此时没兴致对陆地上的凡夫俗子卖萌,嫌弃地怒喵了几声,挣扎着从他手里逃难了,还身手矫健地一口叼走刚抛到半空的鱼。


没多长的路,他们走了足足快半个小时,才进了家靠海边的大排档。


“想吃什么?”张起灵知道师弟嘴馋,直接将菜牌递给了他。


吴邪飞快一扫,立马点好了几个菜,船上饮食单调,他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现在只想找点咸的酸的甜的,怎么重口怎么来,完了,见张起灵没再要别的,赶紧拦住他递单子,又给师兄要了些清淡点的。


刚点好,他忽然闻着了味道,转眼就看见对面街上有摆摊的小吃店,吴邪忍不住拉了拉张起灵的手,指着对面说:“我还想吃臭豆腐。”


张起灵来回看了看吴邪跟那臭豆腐摊子,欲言又止了一下。


“不辣的!去去去,快去买!”吴师弟赶紧补充了一句。


张起灵低头笑了声:“好。”


这片就像个小市集,挤了排小饭馆,外面多是卖海鲜的,这时快到饭点,各样小摊子都从犄角旮旯处钻了出来,热闹得很,吴邪看着张师兄飞快跑到对面,跟小摊老板点了餐,臭豆腐还没来得及下油锅,他忽然又转了回来,两手空空地问说:“有带钱吗?”


吴邪怔了怔,二话不说将钱包塞了过去,突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张起灵正想抽几张零钱,突然听见城管扫街的喊声传来。


那臭豆腐老板隔街喊了他一声,边推着车跑路,边将臭豆腐胡乱塞进饭盒里,张起灵转身又急匆匆追上小车,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活像是生死时速,不多时,城管的吆喝声跟小摊老板们各地方言掺杂的暗号响成一片,热闹就变得嘈杂了。


吴邪被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逗得发笑,他发现张师兄体能果然不是吹的,不单能在乱军中突围,手里还带着他的战利品,脚下溅飞了台风夜里残留的雨水,看起来威风凛凛,简直是他们这群实验宅里的BUG。


下一刻,张起灵若有所感,朝吴邪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那笑很淡,却很耀眼,兴许是光,兴许是不远处有出港的船只笛声长鸣,惊飞了所有愁绪,乌云涤荡一空,吴邪恍然发现,此处只有碧海蓝天,只有海鸟扑腾着翅膀振翅高飞,猫儿在餮足地伸着懒腰,店里街上的人声跟海浪一样起起落落,而在他眼里、满世界里,只装着一个人。


吴邪想,他不是老了,是长大了,开始懂得了一个爱字的深沉意味。


但其实他们跟世上所有相爱的人没什么不同,在这片土地上拥抱,在这片天空下亲吻,每天都被琐碎的事情堆得满满的,彷徨和茫然依旧是这年纪里的主旋律,偶有些小惊喜就能乐上好长一段时间。


生活好像大抵也就那样,谁也不知下一步会是什么,只能摸索着前行,既然谁也无法预料,也就没那么多值得瞻前顾后的。


爱了就是爱了,谁爱得深点,谁爱得浅点又能怎样,比不过的,承不起的,难道就能不爱了吗?


张师兄将饭盒递给了吴师弟,有些遗憾地表示,店老板急昏了头,忘了给他找钱,小车开得追都追不上了,吴邪笑出声来:“这都给师兄你抢救出来了,我真是爱死你了。”


他本想糊弄着说个爱字试试,但可能意图太过明显,字没吐出来就把自己吓得半死,怎么听都显得刻意。


张起灵一顿,低声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我不知道。”吴师弟摇了摇头,他虽然有点儿怂,临到这时反而无所畏惧了,“不过你买臭豆腐跑回来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


张起灵握了握他的手,自动转译了他的话:“我也爱你。”


吴师弟刚挑走辣椒,正叼着块臭豆腐,触不及防挨了记直球,感觉以后回想当年怎么在一起的,都得带着这股臭豆腐味了。


而那毫无情调的张师兄将钱包还给他后,解释说他来时赶得急,坐的是飞机,把钱花完了,才发现这个月的补贴还没到账,之后又要赶去A市那边,得向他借点钱,不然这个月连土都没得吃了。


吴师弟便道:“没事,这趟出海补贴够我们花了,小爷养得起你。”


研究生那点钱勉强就够吃食,而张师兄只是一时钱没到账,不然也犯不着跟这穷鬼借着,他忙道:“不用,你自己存好。”


“反正我明年就工作了,有花钱的地方才有赚钱的动力。”吴邪一敲碗边,突然直起了身,一激动,动作过猛又扯着了,痛的嘶嘶倒气,可还是掩不住兴奋,“这话太对了,我找到我后半辈子的人生目标了!”


张起灵放下筷子,转过头看他,有些不解。


“哎,这位流落他乡没钱回家的小哥。”吴邪伸脚踢了踢他。


他们的鞋都湿透了,这时都穿着中裤,踩着旅馆的拖鞋,轻轻踢过来时,脚趾划过张师兄的小腿,仿佛挠了挠,挠得他心里一阵发痒。


然后张起灵就见吴邪托着下巴凑近了些,眼中带笑地看着他:“跟我回家吧,我养你,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日子大抵是平淡的,波澜不惊,也就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


可从此以后,那些辛苦努力会有不一样的价值,那些枯燥乏味的工作会加上不一样的意义,比以往多了些盼头。


而我想,那就是爱情。


海风在吹,地面热浪滚滚而来,还有灼肤的气温跟黏腻的汗水,散不尽的腥味跟更为浓郁的臭豆腐香,混杂出了一点关于两人未来的影子。


张起灵又无奈又纵容地笑了。


“好。”


-全文完-


原本以为会拖很久,结果越忙越是码字如飞,干脆把最后的倔强用掉,将最后一点也写完了qwqqqqq

跟开始说的一样,讲了点理科生的浪漫,掺了些少年闲愁,还有点关于爱情的难题,至于狗血,我对这两位实在没法子狗血起来【。

最后承蒙各位喜爱!撒把花,我们下个月谪仙再见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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