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bo @有喵在摸鱼

【瓶邪】暗涌14

14


吴邪的视角很低,他知道因为他现在是一条蛇,可能正匍匐在地面。

闷油瓶身边有很多人忙碌着,搬运着酒罐子,操着一口长沙口音,应该是吴家的伙计,这个建筑里成排的酒罐大约就是他们这时所弄的,吴邪怀疑自己会不会看到了一段被如何泡制成蛇酒的过程,那也未免太不值了。

闷油瓶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呆,吴邪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粗布衣,估计这时应是在六七十年代,那段时候有一场中国史上最大的倒斗活动,也是闷油瓶和老九门最初接触的那段时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工程是在那之前还是那之后。

吴邪觉得闷油瓶像是他们的工头,不过他很快否决了这想法,小哥很少会指挥别人做事,他不像是个挑头的人,那时的他也不可能有这等权力,也不知道他在张家的时候是不是也不爱说话,难道他们族长管事的时候只需看看天看看地?

吴邪忍不住苦笑,做过领头人的人身上都会有一种气场,这种气场闷油瓶身上他从未见过,他估计这族长在张家也没怎么管过事。吴邪从很多关于张家零散的历史中知道,那个时候张家基本就消失了,张起灵和所剩不多的张家人在全国四处游历,闷油瓶虽然很小的时候就当上了族长,但那时的张家已经开始衰退,受新思潮的影响内部分化严重,他到手的张家族长的地位不过是个破落的神坛,没有任何的权威,他们的信仰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

吴邪看着他在石棺面前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不知道有多长,这种蛇的幻境都是模糊的,大量的信息侵入到脑海中让他感到眩晕,好似一个醉汉在看一场电影,不知道眼前的画面是在动着还是暂停了。但大部分的信息都是无法识别的,能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大型的工程,工场一片热火朝天,喧嚣声吵杂而尖锐,像从地狱传来的惨叫,眼前能看到的只有某些奇怪的画面。

不知何时开始,在面前的人已经不是闷油瓶了,而是一条狗,在狗的身后是一双军靴,除此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一些人在,但那条狗挡住了视线,原本模糊的画面就更是什么都辨别不清了。

但吴邪知道那人一定就是他爷爷,他从未听他爷爷说过他当兵的事,以他的底子也不可能去打仗,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混进去了。

“他呢?”有一个男的在问,他的声音很沉稳。

“他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命来吗?”另一个人回答他。

“算了,”第三个声音说,吴邪一听就觉得熟悉,是他爷爷,“这事就等佛爷那边安定下来再告诉他吧,他已经托给我了。”

第二个声音又说:“他情况不太好。”

狗走开了,吴邪看到了几个人的背影,他们围着中间的某个东西看着,难道他们开了棺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了?这里还是那个房子,远处那个黑石棺还安静得躺着,盖子好好的盖在上面。

他们沉默了一阵,气氛有些压抑。

“你还有印象吗?”第一个声音问,他扭过头来,吴邪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他并不认识,但总觉得有些细节他是熟悉的。

随后,一个年轻人走近,在几人当中蹲下,他的轮廓就算化了灰也认得,是张起灵,他身上穿的不是粗布衣了,是一身的军装,看来两个画面间已经隔了一段时间。

他刚蹲下来,周围的几个人都让开了一些,似乎对他有些敬畏,然后吴邪终于看到了被他们围在当中的东西。

那不是东西,而是个人,确切来说,是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

小孩还没长开,脸蛋肉嘟嘟的,但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吴邪看不太真切,但小孩给人的感觉病怏怏的。周围一群大人,地方还特别的黑暗阴森,尤其是闷油瓶那张冰山脸就在他面前盯着,小孩吓得都躲到狗身后去了。

闷油瓶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就起身站到了一边,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叫什么?”第一个声音的主人在问。

吴狗爷摇了摇头:“佛爷没说,大概对他来说,这也不重要。”

“齐羽吧。”第二个声音的主人忽然开口,“我家孩子三个月大了,单字一个羽,寓意搭上这股新风,展翅高飞。”

又一阵沉默。

第一个声音说道:“铁嘴,你算盘打得太好了吧。”

吴邪愣了一下,这第二个人是齐铁嘴?原来齐羽真是他亲生的,但面前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给这个孩子起同样的名?张家的孩子不该姓张吗?他转念一想,一种颠覆认知的恐惧感窜上心头,不对,齐羽计划不应该是西沙之后三叔和谢连环合谋的局吗?

齐羽应该是在西沙误食丹药之后跟文锦他们被转送到了疗养院中,90年的时候可能在长沙出没过,之后因为尸化又回到了疗养院,文锦她们的录像就是证据。按理来说,谢连环他们切断了组织跟疗养院的联系之后,齐羽他们彻底失去了行踪,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留一个保障,三叔他们才开始让自己来学习齐羽的笔迹,除了他之外,还安排很多戴着他的脸的面具的人在行动,这些‘齐羽’在全国各处活动,为的是搅乱‘它’的视线。

这个局是以齐羽消失为前提的,没有理由从他爷爷那代开始布局。

吴邪想要拍一下自己的脸清醒一下,但他现在只是一条蛇,别说指挥不了自己做事,连只手都没有,还好他面对这些真相的时候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慌乱了。眼见为实,三叔他们瞒他的太多了,不能被他们的说辞给蒙骗,如果从一开始就有两个齐羽,是不是说明齐羽这人本身就隐藏着些什么秘密?

“谁知道,这之后的事我也算不准,赌一把。”齐铁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通过旷音器一样,一层层的回声如同波浪般在吴邪的脑海中荡开。

眼前的画面又变了,青铜的巨树在他面前矗立,如同参天的利刃,直插苍穹的无边黑暗,山洞四处围着祭祀的人群,他们带着一个长脸的青铜面具,不知道上面刻得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影子开始多起来,身体的细节越来越模糊扭曲了,就像无数的蛇在眼前跳舞,他在其中穿梭,天旋地转,始终走不出去。

幻境大部分都是这些枯燥不可解释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他觉得这次晕得有点恶心。

忽然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清晰了,只是一瞬间,他又看到了那只黑石的棺材,棺材盖打开了一部分,不知为什么,吴邪觉得那个盖子的设计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看到了站在棺材面前的人的脸,依旧是闷油瓶,他的眼神少了些迷茫却又心事重重,他俯下身子,双手伸了进去。吴邪觉得头皮发麻,那动作就像是他要把里面的尸体抱出来,他跟闷油瓶开过的棺材也不少,也从未见过他对尸体做出这种举动,难道他真有不为人知的爱好。

但那并不是他的错觉,闷油瓶真的将里面的人抱了起来,吴邪全身寒毛倒立,真怕闷油瓶是不是撞邪了,然而他看清那‘尸体’的真面目时却是一脸错愕,那感觉就是你拎着一把枪冲进战壕,却发现里面正在开派对。

那是一个小孩,七八岁大,他的皮肤很白,身体没有一丝腐烂,不知道是死是活,看起来就像在睡觉,睡的很沉。

闷油瓶的动作很轻,好像怕打扰了他的睡眠。

他抱起小孩,转身离开。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画面戛然而止。

他醒了过来,最后短短几秒的画面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他没来得及去回味那些画面,痛感开始复苏,头痛欲裂。

他弓着身子,用力地抱着手臂,手指甲全掐在了肉里,刚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但身体那种痛比神经被人磨着般的痛要好受一些,他恨不得身上的伤口重新敞开,覆盖掉脑袋炸开的痛苦。

黑瞎子说过他要到极限了,在几年前他吸了数不清的蛇毒,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说过他要到极限了,如果再继续这么做,痛苦会越来越强烈,终有一天,他会挺不过来,痛感也是会杀人的。

“你能帮我拿掉痛觉神经吗?”吴邪问他。

“你知道痛觉是人类宝贵的警戒机制,让你知道自己的状况,你受不了痛可以试着用麻醉或者镇静剂,还有很多药物能供你选择,也总比做这种手术好。”黑瞎子说。

“我烟瘾已经够大了,其它的消受不起。”吴邪摸着鼻子说,“我说不定会死的很惨,没了痛觉还是好事,起码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还能骂脏话。”

吴邪原本是靠墙边坐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痛感像潮水一样侵蚀着神经,缓缓退去之后,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他疲惫不堪地大口喘气。

那个张家的小孩跟这里有关系,不然那伙人不可能把一孩子带来这种地方,闷油瓶抱着的孩子应该就是那借名齐羽的这小孩没错,难道那个齐羽夭折了,所以之后就只剩一个齐羽了吗?

吴邪回忆着刚才看见的东西,这小孩跟张家和闷油瓶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张启山是外迁的张家人,他家的孩子也没必要给族长过目才对,难道这其实是闷油瓶的私生子?因为那家伙在那次盗墓事件中失忆了,所以把孩子托付给了张启山,但张佛爷当时自身难保,又转手出去?遇上这么个爹,转眼连什么时候造的人都给忘了,真是个倒霉催的娃。

吴邪忽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那个小孩从小一脸病怏怏的,张家人长期以来都是族内通婚,按理来说他们都会给族长配个能力最好的族长夫人,那个时候的闷油瓶看着年轻,其实人已经到了花甲,张家人丁太少,想来也是为了存点革命火种,结果家族的遗传病到了这孩子身上,集体大爆发?张家人的血的能力和这种蛇有关系,难道是为了这孩子,所以这里才会有这么多蛇酒吗?

吴邪瞬间脑补了很多东西,闷油瓶背着个娃走南闯北,东北张家大本营某女子望夫成石,殊不知那仁兄就只记得自己姓啥名啥要去找啥,记忆没了孩子没了,最后连家都回不了,流落长沙当苦工,整的就是一出家庭惨剧。

什么鬼苦工,虽然没族长的待遇好但那杀千刀的闷油瓶在吴家盘口都快混成大当家了。真是越想越狗血,吴邪赶紧把脑海那些有的没的赶走,最近店里多了个黎簇,正值青春叛逆期,电视播的流行剧也多了,回头下个月电视只能播新闻联播跟体育频道,别的就听收音机说书去。

吴邪感觉好了一些,脑子还有点沉,但痛感已经没了,反而是身上裂开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看着那只酒罐,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一只罐子的信息量就这么大,这里这么多的罐子岂不是要把他给整死,这绝对不是个办法。

他正琢磨着闷油瓶还记不记得那倒霉孩子,就听见门后传来‘咯噔’一声响。王盟他们走之前在门口做了些措施,但他们对机关懂得不多,无非就是在门上放了几个酒罐子。

但门没动,上面的罐子还好好的,吴邪顺着那门缝往下看,地面上有一张苍白的脸,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tbc-


评论 ( 2 )
热度 ( 37 )

© 喵呜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