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18

时间稍往回拨。

远处那个人影看不清是什么，吴邪的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人遇着倒霉的事情多了，这种时候反而不会太过害怕。

那个人影就站在墙角处，不走近也不远离，但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这边。

难道这人影不会攻击人？吴邪皱眉，斗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难以解释的，跟科学不科学的东西很难沾边，他们这行的人下到地里能依靠的只有经验，但那些经验无非是为了保命，至于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很少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

吴邪也曾经遇到过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玩意，但那些玩意不攻击人还有更加令人棘手的招等着。

遇到这种事，上上策都该是先跑为妙，但吴邪一看四周，来路的禁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大道一边被黑影堵了，另一边也不知通向哪里，说不清也会有这种东西等着，贸然跑走不是个办法，尤其是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手里头只剩个木棍护身的时候。

他需要找到一条出路，或者最起码找到王盟他们。吴邪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这里比刚才的石室要高很多，没有支撑根本触不到顶。拎着风灯四处看了看，他估摸了一下这些石像能不能爬上去，一边寻着路，一边是不是盯着那个人影。

石像是那种巨大的人形护卫，身穿这兵甲，手里提着剑，而且这东西比兵佣牢固，就算经过很长时间也不会变脆，所以顺着石像爬上去应该并不难。

只是就算爬到了天花板上，不知道这上层是什么东西也难以着手。他从石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通道彻底变了，应该是某个大型的机关，如果按照电梯的原理，是他所处的石室上升或者下沉，那么这天花板上可能是另一层通道，可能是机关层，也可能会像王盟他们那样撬开发现是更坚固的围岩。

吴邪叹了口气，他想要推测上面的状况，必须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从哪里获取这些信息？

猛然间，他想到了些什么，马上扑向了那些壁画，将灯调得更亮了。壁画上通常会记载大量的信息，虽然不一定是最关键的，但也必然是他所急需的线索。

光线亮了，靠的近了，壁画上的色彩显得更加鲜艳，虽然能看见的是有一小部分，但吴邪马上懂得这是一幅叙事的壁画，上面描绘的是一场战争，参与战争的人数很多，死的也很多，这些人都很年轻，成批的军队向前线冲刺，可以看出他们的斗志依旧激昂。

壁画铺的很开，吴邪看不清他们的敌人是什么状况，便顺着前方把灯移过去，发现在整个战局的中央挺立着一面旗帜，在旗子周围，画的是一片歌舞升平，再过去一些，是同样向中间冲刺的军队，他们的旗帜跟中央的旗帜是一样的。

这画的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哪位大人物为了取乐，让两支军队打起来吗？虽然不能说不可能发生，但起码他并未听说过，尤其是这种规模的玩乐，最后还落得死伤众多，定会被人当做玩忽职守流传开来。

吴邪疑惑着，将风灯提的更高，上面同样是这个战场延续的一部分，只不过上面军队的人看起来年纪要大一些，也更为健壮一些，中间描绘的唱歌跳舞的小姑娘也逐渐换成了妩媚的舞娘。

吴邪看过很多的壁画，也能看懂大部分中述说的事件，然而这副壁画中，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他想要爬上石像去照上面那部分的画，转身瞥见那人影还在，吓了他一跳，才忽然想起刚才看得太专注，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东西在，幸好这东西没做出什么事来，不然要把他吓个半死了。但才刚松了口气，吴邪又觉得不太对劲，朝人影的方向看去，那东西是不是离得比刚才要近了些？

吴邪紧盯着那个方向，只有十几米远，模模糊糊一个人影矗立在那里，他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壁画了，慢慢后退了几步，但那人影依旧是一动不动。

忽然，就从那个方向传来些奇怪的声响，吴邪讶异这东西终于要行动了，就听见对面清清楚楚地一句人话。

“你为什么到这来？”语气淡然，冰冷。

听见这声音时吴邪觉得脑子里都炸开了，那居然是张起灵的声音？

惊讶转瞬即逝，吴邪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就肯定这人影不是张起灵，而是在模仿他的声音，尽管声音跟本人如出一撤，但他清楚那该死的闷油瓶就算玩失踪也绝对不会扮鬼扮马来吓他。

“你是什么东西？”吴邪没有靠近。

那人影没有答话，静默了片刻，似乎动了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

然后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跟我来。”

卧槽，谁会跟这种怪大叔走啊。吴邪想都不用多想，就往另一边撒开腿跑。

才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见眼前一黑撞到个什么东西上，痛得他想骂人，抬眼一看，刚才空荡荡的过道中，正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背对着自己。

人影没有转身，闷油瓶的声音在他面前又响起来：“跟我来。”

就是刚才黑暗中那个人影，眨眼的功夫就奔到了他前面来，吴邪抡起棍子就甩过去，这东西难道不只能模仿闷油瓶的声音，还能模仿他的功夫不成？真要那样，他还是别想跑了，直接投降还能留个全尸。

木棍朝他脑袋挥过去，却是硬生生被一只手拦在了半空中，眼前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正面对着自己，那是一张阴森枯瘦的怪脸，脸型很尖，像狐狸一样，跟闷油瓶没有一分相似。

吴邪眼见这张脸的时候忽然松了口气，心想这东西比起本尊要弱爆了，胆子也大了些，抬脚朝他肚子踹过去，猛地踹出了几米距离，木棍又重新拿在了手中。

不过这棍子并无多大作用，这狐狸脸的东西能轻易捉住他一棍子，估计也能捉住他第二棍，不定再一棍下去连唯一的武器都被人抢走了，吴邪赶紧想了想平时小花耍棍的时候怎么就像泥鳅一样，没被人缴械过。但是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诀窍来，只想起孙猴子的金箍棒也没脱手过，却是因为那东西太重。

狐狸脸重新站稳了身子，吴邪以为它会张开獠牙扑过来，摆好了架势，但他只是重新缓缓走进，这次却是顶着一张闷油瓶的脸！

什么鬼东西！吴邪不想再跟这东西耗，后退了几步准备伺机跑走，就见岔道口的黑暗当中又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黯淡的光亮中，吴邪看到了一张同样熟悉却陌生的脸，是他爷爷年轻的时候的模样。吴邪在很多照片跟幻境中都见过，印象深刻。

这肯定也是狐狸脸的同伙，吴邪啧了一声，发现周围有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很多人影，顶着的模样还大多都是他熟悉的，三叔的，潘子的，小花的，胖子的，数来也有十多个。

被包围了。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直接伤害过他，但此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冒牌货一步步的走进，把他围在了中间，吴邪有些好奇，错过了那么多好机会，现在才来表现出一丝敌意来，这些东西到底想要怎么害人。

然而没空多想，几乎是眨眼间，这些熟悉的脸皮都变了个样，全都成了那种尖瘦的狐狸脸，就在他眼前的那个，眯着的细长的双眼慢慢地睁开，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以前的时候他也曾碰到过类似的东西，下意识觉得跟狐狸对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立马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候，轰隆的声响炸开，吴邪绷紧了神经，低着头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地板没有任何奇怪的变异，他慢慢地沿着地板往远处看去，只能看到光圈以外幽深的黑暗。

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吴邪诧异，环视了一圈四周，刚才那些狐狸脸都消失得没了踪影。

咯咯两声响，从天花板上传来些动静，吴邪又重新摆好了架势，抬头去看上面，虽然并不能看清些什么。

某个东西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咯噔一声坠落到地面上，吴邪远远看着地面上那个东西，应该是某种金属，差不多有柚子大小。

他正想捡起来看看，上面有个更大黑影掉了下来，吴邪赶紧将棍子横在跟前，然而这个黑影落下来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动作轻盈，从高空坠落就像只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轻松事情。

看清这个黑影的瞬间，吴邪松了口气，也不再一惊一乍了，在这个人身边总会让他有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黑影转过身来，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小哥，你怎么从上面跳下来了？”吴邪朝那个黑影问道。

张起灵捡起了地面上的东西，才回过身来，说：“捷径。”

“捷径？”吴邪疑惑，“上面是空的？能通到哪里去？”

如果是空的，说不定就能一直往上爬出去了。

“机关层。”

“那我们可以从这里爬上去。”吴邪说。

“里面有些东西在，我们走不了。”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又说，“我在上面看到你，就知道你中了那些东西的邪。”

吴邪疑惑地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是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器，问他：“我刚才中了这东西的邪？”

张起灵点了点头，将东西递给了他，吴邪接过去看了看，发现那是一个狐狸面具。

“是幻觉。”张起灵说，“这里有一种狐狸，戴着的就是这种青铜面具，它们是这里的守卫，通常隐藏在黑暗中，这些狐狸会用幻觉迷惑这里的入侵者。”

吴邪恍然大悟，便骂道：“该死的狐狸精，下次别让我给碰着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张起灵忽然问道，吴邪见他忽然走到跟前，一手拉过自己受伤的手，又被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问的跟狐狸一样。”吴邪笑了一声，笑声尾音因为手臂传来的疼痛忽然变得怪异，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别乱动，折了，没有脱臼。”

张起灵闻言皱了皱眉，按住了他想要抽回去的手，重新给他固定好。

两人坐在风灯旁边，吴邪任着他折腾，见他闷声不语，似乎对自己来到这地方有些不悦，便叹了口气解释说：“我是被人陷害来的，现在还没搞懂怎么回事，不过等回到地面上，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帮家伙。”

那闷油瓶还是闷着没有半句话，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吴邪啧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提着灯站了起来，说：“弄得再好也不顶用，差不多就成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张起灵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我需要这里的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记得了。”他说。

吴邪能感觉到他看向这四周时眼神中带着的一丝迷惘，忽然又想起了十多年前他也曾经是这般，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而四处犯险。

他有些火大，说到底，很多事情都已经都过去了，历史当中的一些细节对他们来说已经无关要紧，闷油瓶身上的使命都已经结束了，所有人所有事都应该放过这个人，别在将与他无关的宿命倾覆到他身上。

他们还有很多其他可做的事情，把二痞子那伙子从吴家踢出去，跟那个买家彻底断了交易关系，最重要的是把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揪出来。

“你不记得的东西太多了，人都是忘性大的，以前的一些小细节我们没必要记起来。”

张起灵转眼看过来，眼神中忽然带着一丝凛冽，说道：“不对，我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拿到那个东西。”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拿那个东西？”吴邪问。

张起灵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无需知道，取得这个东西之后，这件事与吴家不会再有半分关系，你不必担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吴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他在自己的迷局中摸滚打爬，磕了一脸灰，以为跟着闷油瓶这个人能找到所有事情的终点，然而到最后，他才发现，他们看着的并不是同一个终点。

“它？”苏万疑惑，看了两人一眼。

吴邪沉着脸，苏万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不知道他什么神情，但觉得吴邪应该明白张起灵话中所指，也隐约知道‘它’对他们而言关系并不愉快，也不敢再问下去。

但他一头雾水，又问道：“老板，他们要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只见吴邪闻言摇了摇头，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们张爷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之前我都猜不中。”

看来吴邪并不清楚这里面放着的东西，苏万摸了摸脑袋，想到刚才那人跟他说的那些事情，一时间觉得真假难辨，便全都给他们复述了一边，问：“照那假货的意思，这里可能是个皇陵，他们要拿最贵重的东西，那里面放的会不会是玉玺啊？”

吴邪听了他的话，正琢磨着，张起灵忽然转过身来道：“这里不是皇陵。”

“你记起来了？”吴邪问。

张起灵摇头，抽出一把匕首在地上刻了几画，形状很眼熟，吴邪认出来这是蛇矿通道的路线图，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蛇矿的分布跟这个古建筑有关系？”

“他们是为了把某个东西困住。”张起灵皱着眉，眼神中也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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