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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暗涌 23

23

吴邪清醒的时间不长,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只睁开了一道细缝,隐约看到有微弱的亮光,周身很温暖,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他很快就安心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身体异常疲乏的缘故,他睡的很沉,难得做了一个安逸的梦,没有纠缠不休的梦魅,没有深陷死路的惊心动魄,没有层出不穷的谜题,他梦见自己在一个常雨不歇的村子里,每日为柴米油盐忙碌过活,他养了一条土狗看院子,跟他爷爷那几条狗比起来简直笨的要命,梁下晾晒了一些玉米干辣椒,还有一种可以做点心的果实。

胖子老跟隔壁大妈吵架,各种脏话烂话陆续从普通话升级到了乡野方言,他骂出了一身热汗,拽着毛巾狠狠擦了一把,外面大妈的声音还没停,他准备出门再战:“他娘的这婆娘上了年纪就是皮痒,女人还真养不得,养熟了还不是只白眼狼。”

吴邪就笑了:“我看你就恨不得找个能跟你从早吵到晚的白眼狼过日子。”

胖子回头用鼻子眼哼了他一声,屋外随即响起了清脆悦耳的女声:“还是我家胖老板说的对,吴老板就是刻薄。”云彩扎着小辫抱着胖子的手臂,瑶族衣裙飘飘,神采飞扬,她朝吴邪做了个鬼脸,“说谁是白眼狼啦?说谁就知道吵架啦?说起这点我还没吴老板你骂得溜呢。”

瞧这小姑娘嘚瑟的模样,吴邪好笑又好气,一把将身边那人拉了过来:“跟我家婆娘比起来,谁家的不野?”

他侧头望向身旁那人,带着温柔的笑意,仿若一江春水尽在眼中:“你说是吧?”

身旁人那双淡漠的黑眼睛一时也染上柔情,他嘴角微微弯起,没有回话,但吴邪在他眼中看见了天上人间,只此一人的专注和满足。

那一瞬,吴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悸动伴着越发响亮的鼓动敲响了灵魂。

原来如此。他心想。

岁月静好,那人在旁,夫复何求。

吴邪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的笑容,几近虔诚地想要把这须眉棱角收进脑海中、手中,就像即将要把某种东西上的尘埃抹去,在那渐渐清晰明了的形态中,那份悸动的名字呼之欲出。

“张起灵。”

吴邪猛然醒来,梦境那些画面就像真实存在过那样,并非虚妄,心跳如擂鼓,思绪如麻,他大口喘气试图平复心情,却在瞥见自己所处时,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跳骤然失控。

张起灵抱着他,靠在湿漉漉的墙角上,穴道很窄,两人贴的很近,他能清晰听见张起灵的呼吸声,手电微弱的冷光照在他脸上,轮廓分明,更显几分冷清。

跟梦里那个温顺的样子判若两人。

“醒了?”张起灵把他扶起来。

吴邪登时清醒了,一时不敢去看他,顺着他的手臂爬起来侧头打量了周围,石砌的通道,高不过半米,只能容人爬行前进,另一边是一个小水潭,他们应该是从水潭来到这儿的。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张起灵摇了摇头。

“对了,铃铛!那上面全是青铜铃铛,有铃铛的地方都是张家人的陷阱,我们是怎么逃掉的?”吴邪慢慢想起昏迷前遇到的事,他好不容易拿到的筹码,该不会被张起灵趁机摸去了,但他慌慌张张在自己口袋摸了一把,鬼戒指还在。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的回答他的疑问:“我带你潜到水中时,发现了水中有路,就沿着路来到了这里。”

水可以隔绝声音,铃声在水中变了调,也就没有效果了。吴邪又问:“其他人呢?”

“胖子跳水里了,应该跟我们一样发现了别的水路,两个小孩来不及反应,我拿石子打了他们的穴位,睡过去也对铃声免疫。”

至于冒牌货那帮人,既然他们知道有铃铛,估计也就知道有别的出路,吴邪也不指望那帮人能全栽里面,他虽然很想干掉冒牌货,但目前最好还是回到地面上。

水路有条大蛇在,回头路是不能走的了,他刚想说往前走走看,忽然就发现张起灵左手很不自然的垂下,他心里一凉,拉过他的手:“这伤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

“在水里被蛇撞了一下,骨折了。”他淡淡说道,隐约能知道吴邪昏迷之后,水里那场人蛇大战必定不容易,否则张起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吴邪看着他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就来气,但对上他的眼睛,梦中那个带着笑意的人脸又浮现眼前,吓得他松开了手。

大概是这个举动太过刻意,张起灵满脸疑惑,吴邪内心挣扎了几下,还是重新把他的手臂拉过来,低着头挽起他的袖子:“我帮你看看。”

张起灵任他摆弄,吴邪原以为伤的轻,结果手臂那道狰狞的露出来时,他的火气立即被点燃:“这叫撞了一下?这分明就是被咬了一口!”

一道深深的撕裂伤把他的手臂分作两边,伤口已经被清理过,吴邪注意到这伤不止是止血结痂了,而且已经有些愈合的迹象,任张起灵再怎么非人类,也不可能伤好的那么快。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他有些不安的问。

“两天了。”张起灵说,“三个小时前才醒了一下。”

吴邪一时茫然,张起灵见状继续道:“张家人知道一些青铜铃的使用方法,但也不过数十种,这种大型的青铜铃阵不是出自张家的。你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梦见了什么?吴邪抬头看了他一眼,再次低头给他包扎伤口,忽然为自己心痛,世上美人那么多,自己怎么就栽在这冰山上了,梦中再旖旎的风光,断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本尊身上。

不过他也很快明白过来,张起灵问的应该是他昏睡一天多的那场梦,而偏偏因为雨村那个梦,前者完全没了印象:“我不记得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了很多梦话。”张起灵说道。

吴邪一惊,忽然有点心虚:“我说什么了?”

反倒是张起灵见他一脸慎重的问话,略略迟疑了一下:“没什么,不过是些青铜铃阵和狐狸的把戏。”

吴邪看他欲语还休,一时也拿捏不准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便转了个话题:“这是狐狸的老巢?”

张起灵点了点头,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了摸墙壁,吴邪也学着他摸了一下墙,墙面的石头又湿又凉,摸上去坑坑洼洼的,有很多浅细的刻痕,感觉像是野兽留下的爪痕。

前有妖邪的狐狸,后有深湖的巨蛇,吴邪抿了抿嘴唇,就道:“往前走吧。”

他见张起灵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正想往前开路,却被一只手臂拦了下来,通道很窄,那姿势仿佛是将他搂在怀里。

吴邪被他吓得浑身僵硬,还没等他问出什么来,就听见耳侧张起灵问道:“你拿鬼戒指做什么?”

这档子破事终归逃不过去,吴邪缓缓回头,退开几步距离坐了下来,看着手电光好一会才说道:“前阵子张海客来过我店里,他跟我说有一批人在古墓中发现了端倪,他担心这批人会走上我们的老路。我本来懒得管,后来就收到了一封信,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冒牌货寄来的,用的是我半桶水的速记写的,一封很久以前齐羽写给你的信。”

吴邪说着把信拿了出来,被水泡过的旧信皱如乱麻,字迹也掉落了,只留下斑驳的墨水迹,原已难以辨认的信件现在除了吴邪基本没人能看的懂了。

“你记不记得这封信?”吴邪凝视着张起灵看信的表情,却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张起灵看着信沉思,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印象。

吴邪觉得他大概也不会明说,便继续说下去了:“这是一张注释,很多名词我不太懂,但里面提到了蛇,黑石棺材,费洛蒙,活死人,一只龙纹盒子。这跟我们以前那段经历有很大关系,我好奇为什么有人想旧事重提,我知道的东西比较多,大概有人会打我主意,拉我下水。而且我想配对的应该还有其它东西,图纸或者文章。就找到了信上写的的地址,可惜毫无收获,只知道了你以前在北京住过一段时间。”

“也是在那里,我看到了那个冒牌货。”吴邪的眼神蓦然杀气凛然,“我不知道这些齐羽计划的残党为什么要找上我,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或许跟张海客说的事有关。我想到你最近热衷盘口的杂事,就猜假账的事可能有内情。后来的事半是被人设计半是自愿,我在这鬼地方看到了蛇,禁婆,终极的壁画,那冒牌货,巨蛇守着的黑石棺材和青铜铃阵……”

吴邪细数着,而后顿了一下,问道:“进山是怎么回事?”

闻言,张起灵只道:“不会有人打吴家主意,有我在就足够了。至于那个冒牌货,我不太清楚。”

这点他不清楚,吴邪觉得自己可能更清楚些,如果世界上存在另一个自己,那必定都是无法容忍对方的存在的。但这些并不能告诉他,吴邪听出张起灵话中刻意无视了他的问题,又强调了一遍:“我要跟你进山。”

“为什么?”张起灵的神情似乎沉了下来。

但这问题听着太过好笑了,吴邪跟他同去的理由太多了,反倒是他更想问问为什么不能跟去了。如果真如张海客所言,这批人打算重蹈覆辙,从走他们的老路,难不成这当中有什么东西,这闷油瓶不想他知道?

“因为鬼戒指在我手上。”吴邪说。

无数理由,出口的反而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地下数十米深的寒凉冷彻心扉,微弱风声在黑暗深处回响,数十年甚至百年千年无人踏足的密道静谧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张起灵的眼神越发冰冷,吴邪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打晕自己,然后摸走鬼戒指。

虽然他知道张起灵会将他带回地面上,那之后呢?他会进山,会履行张家人守卫秘密的宿命,但经此一遭,吴邪害怕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处在下个瞬间可能被打晕的压力下,吴邪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他越发觉得那个梦简直就是讽刺,同样一场只有彼此的对视,哪怕只是冷冰冰的双眸,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难得,他忽然觉得他对张起灵而言是怎样的存在都没所谓了,只要他的视线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一小会,就算注定得不到也无所谓了。

只是可惜这梦来的不是时候,叫他才刚从懵懂情愫中清醒,而后又在求而不得中作茧自缚。

“我以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起灵才打破了沉默,垂下了双眼,似乎在斟酌用词,断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吴邪怔了一下,答非所问的话语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但这些,都是张家的事情。”张起灵低着头,刚才在他身上绷紧的情绪忽然消失了,他嘴唇微张着,神态放松,像是无声叹了一口气,他身上背负多年的沉重沧桑与不可名状的无奈化散在薄凉的空气中,只一瞬,便了无踪影。

那一刻,吴邪甚至想揪住他,质问他,那他吴邪算是什么?他漫长人生中遇到的,迷途不知返的蠢货之一么?

指甲陷进肉中隐隐作痛,他的拳头握得太紧了,以至于十指连心的痛楚都毫无知觉。吴邪好不容易按耐住脾气,张起灵虽不是亡命之徒,但他也绝非一个惜命的人,没人比他更懂这点,哪怕吴邪十年间助他挣脱了这张网,然而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张起灵似乎早就把那些遍布万千山海的迷局与陷阱,当做了归宿。

“你是要复兴张家吗?”吴邪忽然问他。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吴邪叹了口气,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墙壁上,才说道:“这几年这行越来越难做了,很多千年的无人之地,再过十几二十年那些天险未必就是最好的掩饰,往后很多人去不了的地方会有越来越多人进入,到那时,别说我们这行难以为继,你们想要瞒住秘密也捉襟见肘。更有甚者,有些千年前不该露世的秘密,未必千年后还承受不了,这是历史的必然。张海客那死心眼我都说服不了,我也不指望能说服你。你们张家再怎么努力,顶多几十年吧,不过如今你们根基太过薄弱,要借助行里人夹喇嘛才能办事。吴家如今没我三叔那会儿做的大,但路子还是有的。你张家要跟我们,一来知根知底,二来我不会限制你做事,也信的过你,省你许多麻烦,三来……算了,这些我不说你也看得明白,你考虑一下吧。”

要是苏万在这,他一定会佩服吴老板能把留人的话说得如此迂回曲折,大义凛然。

张起灵沉默的听着,似是在认真考虑,又似是在发呆。

吴邪没有催他回应,只是安静的在黑暗中,借着微末的光偷偷注视着他。

半响,吴邪觉得这样对持下去毫无意义,正要开口,张起灵猛地直起身子,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吴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明白了他不是要打晕他的意思才缓缓冷静下来,随着张起灵一起屏息去注意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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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码字感觉有点好玩23333
测不了字数,短短更了一章,把前面一些伏笔解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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